在当代汉语诗坛的星丛中,粤语方言诗以其独特的发声位置构建着语言的诗性空间。树科《真嘅假嘅》恰似一柄双面利刃,既刺破了传统认知论中的二元藩篱,又在方言的褶皱处重构起诗学的本体论维度。这首仅六行的短诗,以看似戏谑的对话体展开,实则暗藏着一场关于真伪辩证的哲学思辨。
这种时空编码方式,令人想起普鲁斯特《追忆似水年华》中的\"玛德莱娜小蛋糕\"现象:当粤语声调触发的身体记忆(如\"嘟\"字在茶楼市井中的回声),与未来时间的虚拟坐标碰撞,便产生出德勒兹所谓的\"晶体-时间\"(crystal-ti)。二字恰是这种时间晶体的折射面——既是线性时间的绵延(由始而终),又是永恒当下的凝结(自始至终)。
在技术理性将世界简化为真假命题的当代,树科的诗歌实践具有文化人类学意义。联合国定义的\"濒危语言\",在此转化为抵抗符号帝国主义的诗学武器。的句法结构,在标准汉语中属于典型病句(\"都在科学与哲学\"),却恰恰彰显方言的异质性力量。狄金森的大写破折号异曲同工,都在挑战语言的规范体制。
当人工智能可以精准区分真假(如ai鉴伪系统),诗歌恰以其\"不真不假\"的本真性,守护着人类最后的诗意栖居地。这首诗的终极启示或许在于:在后真相时代,真理既不在科学实验室的显微镜下,也不在哲学论文的逻辑链中,而存在于方言诗歌的声调褶皱里——那是被遗忘的祖先舌根震颤的余温,是口耳相传的古老智慧在数字化洪流中的倔强闪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