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是带着暖意的醺黄。
但在这样一幢即将被拆除的大楼内,却显得格外诡异且阴森。
因为施工的缘故。
整栋公寓的水电早就被停了,这户又是哪来的电?
众人面面相觑。
在他们的眼中,这间原本平平无奇的房间,此刻赫然已经变成会吃人的妖魔。
谁也不敢第一个迈出脚步。
“既然主人已经发出邀请,我们不进去坐坐的话,未免有些太不给面子了……”
最后还是陆沉发话。
众人才畏畏缩缩地跟在他身后,朝着那扇半开的房门走去。
一行人在门前停下脚步。
通过门口的缝隙,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,正在忙前忙后地布置着房间。
因为长期没有人居住而积灰的屋子。
在她的悉心打理下,竟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。
而那将众人吸引来的灯光,则是几盏摇曳着火光的煤油灯。
“是活人。”
陆沉伸出手将门推开,同时对着身后小声提示道。
而他的注意力,则是全程集中在屋内另外一道身影的身上。
与中年妇女的忙碌相反。
茶几前,一个上身白色衬衫,下身黑色西装裤的男子,一动不动地低头跪坐着。
昏暗的灯光被头发遮挡,在他脸上留下令人难以分辨的阴影。
“是隔壁的邻居来拜访了吗?”
“旦那,可以帮我接待一下客人们吗”
女子貌似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,甚至还笑着扭过头,和陆沉一行人打招呼的同时,嗔怪地催促着茶几前的丈夫。
茶几前男人听到妻子的呼唤,伸手撑在桌面上,似乎是久坐导致腿部发麻,想要用这种方式借力站起来。
然后,就被陆沉制止了。
“不必,我们自己来就好了。”
说罢连鞋都没脱,就自来熟地径直走了进去。
在他身后,田中熏等人一时陷入纠结。
明知道房间里有问题,但此刻唯一的大腿已经走了进去。
他们到底是跟上去还是留在外面——
这,是个问题。
迟疑片刻,田中熏也是咬咬牙跟着走进去。
而随着她做出决定。
另外两个保镖,也是紧跟着过来。
至此,小岛纪夫自然是不可能一个人留在外面,只能苦着脸跟他们一起进屋。
本就狭逼的房间,一下子进了五个人。
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。
“客人们,还请稍等片刻,东西就快准备好了。”
佐伯晴子依旧是笑脸盈盈地打招呼。
对于屋子里不合常理的事物,完全没有解释和遮掩的意思。
“无妨,我随便看看。”
陆沉眺目四周。
鲜血画出来的诡异法阵、破碎生锈的铜镜、沾满血渍与污秽的人偶……
和方才从屋外的随意一瞥不同。
这次站在房间里,他终于看清对方究竟在布置些什么。
“你是想复活你的丈夫?”陆沉饶有兴致地开口,“可既然如此,你当初为什么要杀死他,还把尸体给弄成这样?”
是的,系统的任务简介很有误导性。
看上去似乎是在暗示,佐伯晴子最终被她那酗酒易怒的丈夫所杀。
可田中熏雇佣的私家侦探,却在那份卷宗里清楚记录了。
最终独自一人离开公寓的却是佐伯晴子。
而以陆沉的眼光,很容易看出茶几前的男人其实是一具地缚尸。
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很好推理了。
佐伯晴子杀死家暴的丈夫,又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邪术,将他炮制成一具地缚尸。
田中熏听完陆沉的话,吓了一跳。
此时的她,距离茶几前的男子只有几步路的距离。
陆君是在开玩笑吧,这个人明明在动啊……
田中熏只觉得冷气爬上椎骨,光洁细腻的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“我没有杀死我的丈夫!”
听到陆沉的话,佐伯晴子慌忙地摇头。
嘴里还不厌其烦地解释道:“我没有杀死他,我只是想让他对我温柔点,导师说了,只要用这个办法就能让他恢复以前的脾气。”
“导师不会骗我的,不会骗我的……你看,旦那他这不是已经能站起来了嘛!”
佐伯晴子说着说着,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。
“导师?”
“导师是谁?他用什么方法能让你的丈夫变回原来的样子?”
陆沉眉头一皱。
他本以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,死者因为事前的执念变成了怨灵。
没想到,背后居然另有隐情。
“导师是谁……”佐伯晴子露出迷茫的神色,但随即摇了摇头,“导师不会骗我的,他说人形替换秘仪能把这个恶魔从旦那的身上驱逐出去。”
“他说的是真的,旦那从此以后真的再也没有家暴过我!”
废话!
人都被你杀了,拿鬼魂来家暴你是吧?
陆沉能看出对方的精神已经很有问题。
真要是正常人,能大半夜一个人跑到废弃的大楼来做什么人形替换秘仪,目的仅仅是为了把家暴的老公变回原来的样子?
陆沉对岛国人的神奇脑回路无法理解,但表示尊重。
不过嘛……
自己接到的委托,是解决废弃大楼里的灵异事件,不是开导一个上当受骗的中年妇女。
见再挖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,陆沉干脆利落地说道。
“虽然有些遗撼,但是佐伯太太,我必须告诉你,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人形替换秘仪。”
“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,能让人洗心革面的法术。”
“你口中的这个人形替换秘仪,其实是一个培育地缚灵的邪术,是在将你丈夫的怨气与整栋公寓结合在一起,培养一个恐怖的怨灵。”
“我今天来,就是为了解决它。”
陆沉的话一下子打破了佐伯晴子的幻想。
女人顿时呆愣在原地。
片刻后,突然神情激动地叫唤起来。
“你在骗人!你这个大骗子!旦那明明一直都在我身边,他刚才还在和我说话,说要和我去东京开启新的生活!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?”
那副狰狞的模样,把田中熏等人都吓了一跳。
茶几前原本还在尝试站起来的男子,闻言突然激动地手舞足蹈。
佐伯晴子看着他,就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你看,旦那在回应我!”
“导师告诉我的仪式真的成功了!”
女子又哭又笑,刚想牵住丈夫伸过来的手。
身后却传来陆沉怜悯的声音。
“佐伯太太,如果我是你的话,就会立刻停止这种无聊的幻想。”
“请你看清楚了,你的丈夫并非是在回应你,而是想——”
“吃掉你啊……”
“吃掉你这个……杀死他的凶手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