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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5章 “功过相抵”?

李煜在花园里烦躁地来回踱步。

突然,他猛地停下,扭头看向徐游,“皇甫继勋呢!出了这么大的事,他这个神卫统军都指挥使怎么不来见孤?!”

徐游心里暗暗叫苦。

皇甫继勋哪敢来啊?

整个金陵的防务都归他管,现在水寨被人一锅端了,他负主要责任。

要不是皇甫继勋是他们“自己人”,又是他徐游一手提拔上来的,他今天也不会主动跑来触这个霉头。

“殿下,”徐游硬着头皮上前一步,“皇甫将军他正在全力督促金陵各门守军加强戒备,城墙上每刻钟都要巡查一遍。同时还要派人追查宋军水师的下落,实在抽不开身”

“抽不开身?”李煜气得笑出声来,“哼!现在知道害怕了?早干什么去了!

他越说越气,猛地朝旁边的太监吼道:“来人!去把皇甫继勋给我叫来!现在!立刻!马上!”

吼完,他胸口剧烈起伏,自顾自地倒了一大杯酒,仰头一口灌了下去。

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,却丝毫没能平息他心头的怒火。

徐游和韩熙载两人只能束手站在原地。

半个多时辰后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
只见皇甫继勋盔甲歪斜,满头大汗地被太监引了进来。

他甚至没来得及整理仪容,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,“罪臣罪臣皇甫继勋,叩见太子殿下!”

李煜几步冲到皇甫继勋面前,“混帐东西!孤把整个金陵,把父皇和孤的安危都交到你手上,你就是这么回报孤的信任?!水寨让人烧光了,战船一条不剩!你告诉孤,宋军是不是明天就能大摇大摆地开进金陵城了?!”

皇甫继勋单膝跪地立刻变成了双膝跪地,磕头如捣蒜,“罪臣知错!罪臣万死!求殿下息怒!罪臣对大唐、对殿下的忠心,天地可鉴啊!”

“息怒?你让孤怎么息怒!”李煜怒吼道,“说!宋军的水师到底是怎么摸进来的?沿岸那么多哨船,那么多烽火台,难道都瞎了聋了吗?!还是说,你们根本就是在玩忽职守!”

皇甫继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,“回殿下!罪臣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就严查此事,发现发现是我们朝中和军内,早就混进了宋朝的内应!是他们里应外合,才酿成此祸!”

他刻意顿了顿,观察了一下李煜的脸色,“宋军水师是趁着深夜,从海上绕进来的。长江水道复杂,暗礁浅滩众多,如果没有熟悉水路、潮汐的本地人带路,他们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内河,更不可能精准地找到水寨发动偷袭!正是这些吃里扒外的内奸,才导致我军如此被动!罪臣罪臣也是被这些小人蒙蔽了啊!”

“内应?”李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,追问道,“是谁?查出来没有?”

“回殿下,罪臣已经锁定了几个可疑之人,都是负责江防文书和引航的小吏,罪臣已将他们全部抓捕下狱,正在加紧审讯!”

皇甫继勋信誓旦旦地保证,眼神却微微闪铄,“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,把这些蛀虫统统揪出来,明正典刑!”

听到已经抓了人,而且似乎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,李煜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丝。

他又问:“那宋军的水师现在跑到哪里去了?总不能烧了我们的船就凭空消失了吧?”

“根据罪臣掌握的情报,他们得手之后,已经迅速撤退到外海,借着晨雾消失了踪迹。”皇甫继勋回答得滴水不漏,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,“不过罪臣已经紧急调派了尚能行动的几艘哨船,沿着江面和海岸线全力追踪搜索,一有消息,立刻回报!绝不会让他们再次轻易靠近!”

这时,徐游看准时机,上前一步,躬身说道:“殿下,宋军狡诈异常,处心积虑,又早早收买了内应,确实令人防不胜防。好在皇甫将军反应迅速,事发后立刻采取了补救措施,加强了城防,也在全力追查内奸和敌军下落,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扩大。还请殿下看在皇甫将军往日勤勉尽责上,从轻发落,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,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啊。”

李煜看了一眼为自己心腹求情的徐游,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副徨恐悔过的皇甫继勋,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一些。

他何尝不知道这两人关系密切,这番话有开脱之嫌,但他此刻也确实需要有人来稳住局面。

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,语气缓和了不少:“罢了既然徐游为你求情,念在你以往办事还算得力,这次就功过相抵,不赏不罚。皇甫继勋,你给孤记住,金陵城要是再出半点差池,孤唯你是问!到时候,两罪并罚,绝不轻饶!”

皇甫继勋顿时如蒙大赦,激动得声音都带了哭腔,“谢殿下天恩!谢殿下开恩!罪臣不,臣感激不尽!臣一定竭尽全力,巩固城防,追查内奸,誓死保卫大唐,报答殿下不罪之恩!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!”

站在一旁,始终冷眼旁观的韩熙载,将这场“一个真骂,一个假哭,一个和稀泥”的戏码尽收眼底。

当听到李煜说出“功过相抵”四个字时,他心中对南唐最后的一丝忠诚和期待,也“啪”地一声,彻底断了。

连金陵门户的水师都被敌人摸到家里全歼,如此滔天大罪,动摇国本,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?

抓几个小鱼小虾顶罪,就能掩饰掉主帅的无能和整个防御体系的千疮百孔吗?

这个国家,从上面这位只知吟诗作对、偏听偏信、毫无决断的太子,到下面这些结党营私、欺上瞒下、遇事只会推诿责任的官员,已经从上到下,从里到外,烂到根子了!

没救了!

韩熙载只觉荒谬,为自己这些年在这滩烂泥里挣扎求存而感到可笑。

李煜又随口嘱咐了皇甫继勋几句“加强防御”、“加紧追查”、“绝不能懈迨”之类的套话,便挥挥手,让三人退下了。

走出东宫,徐游和劫后馀生的皇甫继勋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,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,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,然后低声交谈着,匆匆离去。

韩熙载独自一人落在后面。

他停下脚步,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富丽堂皇、飞檐斗拱的皇宫,目光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。

有对这个腐朽朝廷的悲哀,有对昏聩君臣的嘲讽,更有一种彻底看透、解脱后的释然。

他摇了摇头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转过身,独自一人离开。

回到自己那陈设简单的府邸,韩熙载屏退了左右前来问候的仆从,一个人关在书房里。

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和墨香,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从北方南渡,怀着一腔热血,希望能够辅佐明主,建功立业,拯救这乱世。

可几十年过去了,他得到了什么?

除了满腹的不合时宜,一头的白发,就只有无尽的排挤、猜忌和失望。

冯延巳在位时,他被打压;“五鬼”倒台,他以为能一展抱负,结果又来了个“澄心堂派”。

太子李煜更是对他这个“北人”心存芥蒂,宁愿信任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佞臣。

他提出的整顿吏治、强兵富国的建议,无一例外石沉大海。

如今,大厦将倾,这些人却还在争权夺利,粉饰太平!

许久的静坐,仿佛将他的一生都回顾了一遍。

韩熙载缓缓站起身,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深灰色普通布衣,没有惊动任何仆从,悄悄地从府邸后园的侧门溜了出去。

韩熙载来到了秦淮河附近一条偏僻的小巷,在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、甚至有些破败的小院门前停下。

他左右看了看,侧耳倾听,确定无人跟踪后,才抬手,用一种特定的、两长一短的节奏,轻轻敲了敲门。

过了一会儿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一条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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