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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品小说网 > 民俗诡谲短篇故事集 > 第一百三十八篇 绣楼夜泣

第一百三十八篇 绣楼夜泣

第一章:初至凶宅

时值大明中叶,江南水乡,暮春时节。连绵的阴雨刚过,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,太阳偶尔从厚重的云层缝隙中挤出一点微光,却驱不散周遭的阴郁。

沈郁,一个年轻的举子,因盘缠在途中遭窃,又遇战乱流言四起,一路颠沛流离,来到了这个名为“枫桥镇”的偏僻小镇。他本欲取道前往省城参加秋闱,却不想在此地染上风寒,一病数日,盘缠耗尽,只得暂居下来,寻个短工糊口,待身子好转再做打算。

经镇上一位好心的老丈指点,他在镇子边缘找到了一处待租的宅院。这宅子据说原是一位富商的别苑,后来富商获罪抄家,宅院便荒废了下来,常年无人问津,渐渐成了镇上人口中的“凶宅”。之所以称为凶宅,并非因为它闹鬼,而是因为此宅隔壁,曾发生过一桩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。十年前,隔壁“顾家绣楼”的女主人连同几个丫鬟,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离奇惨死,凶手至今未擒,成为一桩悬案。自那以后,隔壁绣楼便被彻底封锁,无人敢靠近,久而久之,连带着这处原本只是普通的别苑,也蒙上了一层阴森的色彩。

老丈劝沈郁再寻别处,但沈郁身无分文,病体未愈,看着这宅院虽然破败,却也占地不小,房屋众多,或许能找到一处安身之所。他与老丈讨价还价,最终以极低的价格租下了宅院后院的两间偏房。老丈收了钱,又再三叮嘱他夜间不要四处乱走,尤其不要靠近隔壁那片被封禁的区域,这才摇着头离开了。

沈郁拖着虚弱的身体,在老仆的帮助下,简单收拾了一下后院的房间。这宅院确实荒废已久,院中杂草丛生,石阶上布满青苔,门窗也多有朽坏。后院倒是与隔壁的顾家绣楼隔着一道高高的院墙,墙头爬满了枯萎的藤蔓,更显得隔绝。沈郁住的这两间偏房位于宅院最深处,靠近一口早已干涸的井,房间里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。

夜幕降临,沈郁简单吃了些带来的干粮,便和衣躺在简陋的床铺上。白日的奔波和连日的病痛让他很快感到疲惫,但他却翻来覆去,难以入睡。陌生的环境,关于“凶宅”和隔壁惨案的传闻,都让他的神经处于紧绷状态。寂静的夜里,只有风吹过屋檐下破旧风铃的“叮当”声,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沈郁迷迷糊糊,即将坠入梦乡之际,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耳中。

那声音很轻,很细,像是……婴儿的啼哭?不,不对,比婴儿的啼哭更加凄厉,更加悲伤,更像是一种压抑了无尽痛苦的呜咽。声音断断续续,时有时无,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,又彷佛近在咫尺。

沈郁猛地睁开眼睛,侧耳倾听。

夜,更深了。风似乎也停了,四周一片死寂。刚才的声音,难道是幻觉?

他屏住呼吸,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。寂静中,那呜咽声再次响起,这一次清晰了许多。确实像是哭声,但却不是人的哭声,更像是一种……乐器?像是某种弦乐被拉到极致,发出的那种尖锐、悲切、不成调的嘶鸣。

声音似乎是从……隔壁传来的?

沈郁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他想起了老丈的话,想起了隔壁那桩灭门惨案,想起了被封禁的绣楼。难道……那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

呜咽声持续着,时高时低,如同一个无助的灵魂在黑暗中哭泣。沈郁裹紧了被子,眼睛死死地盯着墙壁的方向,不敢动弹。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那哭声渐渐低了下去,最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。沈郁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,神经紧绷到了极点。他不敢起身,就这么睁着眼睛,直到窗外透进一丝微弱的晨光。

天亮了。阳光透过脏污的窗棂照进房间,驱散了些许阴霾。沈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床,走到窗边,犹豫了一下,还是忍不住探头朝隔壁的方向望去。

两堵高墙相隔,墙头上依旧是枯藤缠绕。隔壁的绣楼,据说被封禁了十年,从外面看,门窗紧闭,墙皮剥落,一片死寂,彷佛一座被遗忘的坟墓。

昨夜的一切,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病中产生的幻觉?

沈郁摇了摇头,试图将昨晚的经历归结为疲惫和精神紧张所致。他需要冷静下来,找个地方安顿下来,养好身体,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
然而,他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,事情,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
第二章:夜夜哀鸣

接下来的几天,沈郁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的租客。他白天会出门走走,熟悉一下枫桥镇的环境,顺便打听些消息,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营生。他发现这个镇子民风淳朴,但也颇为排外,尤其是对陌生人。关于隔壁“顾家绣楼”的惨案,几乎是镇上人人皆知的话题。

据镇上老人说,十年前的那个夜晚,电闪雷鸣,狂风暴雨。顾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,以经营丝绸绣品闻名。那晚,顾家老爷外出未归,府中只有女主人周氏和几个贴身丫鬟。突然,一群黑衣蒙面人闯入,见人就杀,手段极其残忍。周氏惨死在自己的卧房,几个丫鬟也未能幸免。官府派人调查多日,却始终没有抓到凶手,只怀疑与顾家的生意伙伴或仇家有关,但最终不了了之。此后,顾家生意一落千丈,人丁凋零,最后搬离了枫桥镇,这处别苑也就荒废了下来。而那座绣楼,更是被贴上了封条,无人敢靠近,坊间传说,每到风雨之夜,就能听到绣楼里传出女子哭声和琴弦的悲鸣。

沈郁听了这些传闻,心中愈发不安。他住的地方虽然与绣楼隔了一道墙,但夜深人静之时,那诡异的哭声似乎总会若有若无地传来。

果然,到了第二个夜晚,那声音再次出现了。

这一次,沈郁听得更加真切。那不是婴儿的啼哭,也不是单纯的呜咽,而是一种极其凄厉、尖锐的声音,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地刮擦着琉璃,又像是老旧的七弦琴被人用蛮力拨弄着最细的那根弦,发出的那种刺耳、悲鸣般的声响。声音忽高忽低,时而像是在低语,时而又像是绝望的呐喊,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甘。

沈郁用被子紧紧蒙住头,但那声音彷佛能穿透一切阻碍,直抵他的耳膜,钻入他的脑海。他蜷缩在床上,身体不住地颤抖,牙齿打颤,冷汗涔涔。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,那哭声似乎就在他的房间里回荡。

他不敢点灯,也不敢出声,只能瞪大眼睛,恐惧地望着黑暗的天花板。不知过了多久,那声音才如同潮水般慢慢退去,留下一个更加死寂、更加令人心悸的夜晚。

沈郁一夜未眠,天亮时,脸色苍白,眼圈发黑,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。

接下来的几个夜晚,那诡异的哭声几乎成了常态。有时是连续几晚出现,有时会隔上一两天,但从未真正停止过。沈郁的精神日渐憔悴,食欲不振,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虚弱。他开始怀疑,自己是不是真的撞邪了。

他想寻求帮助,但又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遭遇。一方面,他怕被人当成疯子;另一方面,他也担心这“凶宅”的名声会彻底传开,连最后一点栖身之地都保不住。他尝试过用符籙,镇上唯一的茅山派外门弟子开的香烛店有卖,他买了几张据说是能驱邪避鬼的“天师符”,贴在门窗和床头,但似乎毫无效果。那哭声依旧夜夜准时传来。

一天下午,沈郁实在无法忍受白日的无聊和夜晚的恐惧,决定去镇上的茶馆坐坐,听听镇上的人们都在谈论些什么,或许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。

茶馆里人不多,几个老人在下棋,还有几个闲汉在聊天。沈郁找了个角落坐下,要了一壶粗茶。他竖起耳朵,听着周围人的谈话。

“唉,这鬼天气,又要下雨了。”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叹了口气。

“可不是嘛,这雨一下,又要耽误农时了。”

“说起下雨,你们还记得十年前顾家那事吗?”

“嗨,提那干嘛,怪渗人的。不过说起来也怪,那事过去这么多年了,咋还有人说晚上听见绣楼那边有动静?”

“可不是嘛,我家那口子前几天就说,后半夜迷迷糊糊听见那边有哭声,跟女人哭似的,还有弹琴的声音,瘆得慌。”

“我看呐,那地方邪性!顾家肯定是造了什么孽,才招来这样的报应。”

“嘘……小声点,别乱说。”

沈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。看来,关于绣楼的传闻,并非空穴来风,而且,似乎不止他一个人听到过那些声音。

这时,邻桌一个穿着青布长衫,看起来有些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端着茶碗走了过来,在他对面坐下,拱了拱手:“这位兄台面生得很,是打哪儿来的?”

沈郁连忙回礼:“在下姓沈,从外地来此地投亲不遇,暂居于此。”

“哦?沈兄一人在外,可得当心。”书生叹了口气,“此地虽偏僻,但民风还算淳朴。只是……你租住的那处别苑,可是有些不干净。”

沈郁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哦?兄台何出此言?”

“嗨,不瞒你说,那处宅子,还有隔壁的顾家绣楼,是咱们枫桥镇的一大忌讳。”书生压低了声音,“尤其是到了晚上,听说……闹鬼。”

沈郁假装好奇地问:“闹鬼?怎麽个闹法?”

书生凑近了一些,神神秘秘地说:“据说,每到阴雨之夜,就能听到隔壁绣楼里传来女人的哭声,还有……像是琴弦断了似的怪声。有人说,那是十年前惨死的顾家少夫人,冤魂不散,日夜哭泣。还有人说……更可怕。”

“更可怕什麽?”沈郁追问。

书生犹豫了一下,看了看四周,确定没人注意,才继续说道:“还有人说,那哭声不是平白无故的,是在……诉说她的冤屈!有人说,曾看见过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,在绣楼前的月光下游荡,手里……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……”

沈郁的心跳越来越快,他强迫自己保持平静:“兄台说的这些,可有人亲眼见过?”

书生摇摇头:“这谁知道呢?都是些传言。不过啊,沈兄,我看你气色不太好,是不是也……听见了什麽?”

沈郁心中暗惊,这书生竟能看出自己的异状,莫非他也是……他定了定神,苦笑道:“实不相瞒,这几日夜间,确有奇怪声响传来,吵得人心神不宁,莫非……”

书生点点头,叹了口气:“我就知道。沈兄,依我看,你还是尽快搬走吧。此地不宜久留。那绣楼里的怨气太重了,不是我们凡人能掺和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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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搬走?”沈郁面露难色,“实不相瞒,在下如今身无分文,盘缠用尽,一时半会儿恐怕无处可去。”

书生闻言,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:“原来如此。沈兄若不嫌弃,不如先随我去我那里暂住几日?我家就在镇东头,虽不宽敞,但总比这凶宅要强。”

沈郁心中感激,正想答应,却又犹豫了。他来这里是为了参加秋闱,如果一直留在这里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而且,他对这绣楼的诡异事件,心中实在太过好奇,那些传言,那些哭声,到底真相是什麽?他隐隐觉得,事情可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
“多谢兄台好意,在下感激不尽。”沈郁沉吟片刻,说道,“只是在下还想在此地寻个营生,攒些盘缠再走。不知兄台可否告知,这镇上可有什麽适合在下做的差事?”

书生见他不肯离去,眼中闪过一丝疑虑,但还是好心说道:“镇上倒是有几家书塾需要抄书、校对的杂役,也有米行、布庄需要帮工的。沈兄若不嫌弃,我可以帮你问问。”

“如此,便多谢兄台了。”沈郁拱手称谢。

书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,便先行离开了。

沈郁看着书生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一方面,他为找到可能的落脚点而松了口气;另一方面,他对绣楼的好奇心却愈发强烈。他隐隐觉得,那夜夜哀鸣的背后,一定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第三章:蛛丝马迹

拒绝了书生的好意后,沈郁决定暂时留下。一来是想亲眼证实那些传说的真伪,二来也是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,解开绣楼闹鬼的谜团。当然,更重要的是,他现在身无分文,实在没有更好的去处。

他开始更加留意关于顾家绣楼和十年前惨案的信息。他去镇上的布庄打听,因为顾家原本就是经营丝绸绣品的。布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商人,姓钱,听说沈郁打听顾家的事,显得有些警惕。

“顾家?那都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,提它做啥?”钱老板捻着自己下巴上的几根稀疏胡须,不愿多谈。

沈郁早有准备,他从一个街头说书先生那里花了几个铜板,买来了一些关于本地风土人情、奇闻异事的册子。册子里果然记载了十年前顾家灭门案的经过,但内容与传闻大致相同,语焉不详,只说是仇杀,凶手不明。

他又去了镇上的衙门附近打听,希望能找到当年负责此案的捕快或文书。但时过境迁,当年的办案人员大多已经调离或退休,新来的衙役对这个案子也知之甚少,只说是悬案,档案都封存起来了。

一连几天,沈郁都一无所获。白天,他按照书生的建议,去了一家书塾帮忙抄写经文,赚取微薄的薪水,勉强维持生计。到了晚上,那诡异的哭声依旧准时在隔壁响起,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
这天夜里,沈郁被哭声折磨得疲惫不堪,他靠在床头,望着墙壁的方向,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一丝决绝。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必须做点什么。

哭声又响了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凄厉。沈郁竖起耳朵仔细听,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。那声音似乎是从绣楼的某个特定位置传来的,但隔着厚厚的墙壁,很难确定具体方位。

突然,他想到了一个办法。他从包裹里找出了一根之前用来挑灯芯的细长铁丝,又找了一把小锤子和几枚铜钉。他想试试,能不能在那堵与绣楼相隔的高墙上,找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。

夜深人静,哭声时断时续。沈郁来到后院,找到了他与绣楼相邻的那堵墙壁。墙是用青砖砌成的,因为年久失修,墙皮大面积剥落,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砖体。他借着微弱的月光,仔细地敲击着墙面。

“叩叩……叩叩叩……”

他沿着墙壁,从左到右,一点点仔细敲打。大部分地方的声音都很沉闷厚实,但当他敲到靠近窗口的某个位置时,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空洞,“叩叩”的回音明显不同。

他心中一动,又用力敲了几下。“咚咚咚……”声音确实有些奇怪,好像墙后面是空的。

难道这堵墙有问题?

沈郁更加仔细地检查这个区域。他发现这里的砖块颜色似乎比周围的略深一些,而且排列得也没有那么整齐,有几块砖的边缘有些松动。他用铁丝小心地插入砖缝,轻轻一撬。

“咔嚓”一声,一块砖头被他撬了下来。

他把耳朵贴在墙洞上,凝神细听。

这一次,哭声变得异常清晰!彷佛就在他的耳边响起!那尖锐、悲切的呜咽,就像是有人用一把钝刀在切割着他的神经。

他继续小心翼翼地撬开周围的几块砖头,扩大了墙洞。墙洞后面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。

墙的那一边,并不是他所想像的绣楼内部,而是一片……黑暗、潮湿的虚空?不,仔细看去,那似乎是一处夹层。两堵墙之间,竟然有一条狭窄、幽暗的通道!

哭声正是从这条通道的深处传来的。

沈郁心中既惊骇又好奇。是谁在这两堵墙之间留了这样一条秘密通道?这条通道通向哪里?难道和十年前的惨案有关?

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,将整个上半身探进了墙洞。一股混合着灰尘、霉变和腐朽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,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。

他借着月光,艰难地观察着通道内部。通道很窄,仅容一人侧身通过,高度也只到成年人的胸口。墙壁是用粗糙的土坯砌成的,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一些……不明的杂物。

哭声似乎是从通道更深处的某个地方传来的。沈郁咬了咬牙,决定冒险一探究竟。他先将撬下来的砖头暂时堆放在墙洞下,遮挡住洞口,然后深吸一口气,侧身钻进了通道。

通道里漆黑一片,伸手不见五指。沈郁只能摸索着前进。脚下踩着厚厚的积灰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。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气味越来越浓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血腥味?

他一边走,一边侧耳倾听着哭声的方向。哭声似乎时远时近,飘忽不定。他沿着通道,一步步往里走。

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,前方的黑暗中,似乎隐隐约约透进了一点微弱的光亮。哭声也变得清晰起来,就在这光亮传来的方向。

沈郁精神一振,加快了脚步。

转过一个弯,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。

通道的尽头,竟然连接着一个小小的、类似储藏室的隔间。隔间的墙壁是用粗糙的石头垒成的,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箱笼和杂物。而在隔间的一面石墙上,赫然开着一个小小的窗口。

那微弱的光亮,正是从这个小窗口透进来的。窗口很小,外面似乎还加装了铁条。而那诡异的哭声,正是从这个小窗口传进来的!

沈郁走到窗口前,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望去。

窗外,竟然就是隔壁那座传说中被封禁的“顾家绣楼”!

只不过,他看到的不是绣楼的正面,而是绣楼侧面一个隐蔽的、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小阁楼。小阁楼的窗户正对着这个通道的窗口,两者之间的距离非常近,几乎只隔着一道狭窄的缝隙。

哭声,正是从那扇紧闭的小阁楼窗户后面传来的!

沈郁的心脏狂跳起来。他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。可是,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。这个小阁楼是做什么用的?为何会有一条秘密通道连接到这里?十年前的惨案,是否就与这个小阁楼有关?

他仔细观察着窗外的小阁楼。窗户紧闭着,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。透过窗户的缝隙,他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一些陈设,但光线太暗,看不真切。

就在这时,那凄厉的哭声再次响起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,都要绝望!

沈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,差点从窗口栽出去。他扶着冰冷的石墙,稳住身形。

哭声中,似乎夹杂着一些模糊的词语……

“……还给我……我的孩子……”

“……好冷……好黑……”
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……”

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、怨恨和不甘,像是一把锥子,狠狠地刺入沈郁的心脏。他甚至能感觉到,随着哭声的响起,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冷刺骨。

突然,哭声戛然而止。

通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
沈郁愣在原地,心脏还在狂跳。刚才那哭声中夹杂的话语,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。一个女人,在诉说着失去孩子的痛苦,抱怨着寒冷和黑暗,质问着为什么。

这难道就是十年前惨死的顾家少夫人的冤魂?

就在沈郁惊疑不定之际,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“悉悉索索”的声音。

他猛地回头,只见通道入口的方向,不知何时,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!

那影子很高,很瘦,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。它似乎……正朝着沈郁这边移动过来!

沈郁吓得魂飞魄散,想要转身逃跑,却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,根本动弹不得。

那黑色影子越来越近,沈郁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它身上散发出来。他瞪大了眼睛,想要看清那影子的样子,但黑暗中,他什么也看不清,只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,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
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沈郁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了微弱的呼喊。

然而,回应他的,只有那越来越近的、令人窒息的寒意。

第四章:绣楼魅影

就在沈郁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之际,那黑色影子突然停在了他面前不远处。

沈郁惊恐地望着它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那影子似乎……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?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,轮廓在黑暗中晃动,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。

突然,那影子发出了一阵轻微的、如同叹息般的声音。

紧接着,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响起:“你不该来这里的……”

沈郁愣住了,他能听出这声音中的恐惧和……悲伤?
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沈郁鼓起勇气问道。

“我是谁不重要……”那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,“重要的是,你不该来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快走!趁它还没有发现你!”

“它?它是谁?”沈郁追问道,心中隐隐感觉到,这个“它”,很可能就是刚才发出哭声的东西。

“是……是她……”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恐惧,“是顾家少夫人……阿芸……她的怨气太重了……她被困在这里……出不去……”

“阿芸?”沈郁心中一动,这会不会就是顾家少夫人的名字?

“快走!”老者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,“她快要醒了!她醒来后会杀了所有靠近这里的人!”

“那……那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沈郁还是不解,为什么这个老者会出现在这条秘密通道里?

“我……我是这里的守墓人……也是……也是当年的目击者之一……”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悔恨,“我没有保护好她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
“目击者?当年的事情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沈郁追问道。他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。

然而,就在这时,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像是……什么东西被移动了?

“不好!她来了!”老者的声音陡然变得惊恐万分,“快走!沿着通道往回跑,不要回头!千万不要回头!”

话音未落,一股极度冰冷、充满怨恨的气息猛地从通道深处席卷而来!

沈郁吓得魂飞魄散,哪里还敢停留,连滚带爬地就往通道入口的方向跑去。

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咯咯”声,像是女人的尖笑,又像是骨骼摩擦的声音,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,正在快速接近!

“啊——!”

沈郁拼尽全力向前跑,根本不敢回头看。他只觉得身后那股寒意越来越近,彷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。

就在他即将冲出通道入口的时候,一只冰冷、苍白的手突然从旁边的黑暗中伸了出来,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!

“啊!”沈郁惨叫一声,整个人失去平衡,重重地摔倒在地上。他惊恐地回头望去,只见黑暗中,一张惨白浮肿、毫无血色的脸庞,正直勾勾地盯着他!

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,梳着古代的发髻,但头发散乱,遮住了半边面孔。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乌青色,眼睛空洞地睁着,眼球浑浊,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。

更让沈郁恐惧的是,她的怀里,紧紧地抱着一个东西,用一块黑色的布料包裹着,隐约能看出是一个婴儿的形状!

“我的……孩子……冷……好冷……”女子用那嘶哑、空洞的声音喃喃自语着,缓缓地抬起头,看向沈郁,“你……能帮我……找到他吗?”

沈郁吓得浑身僵硬,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。他想要挣脱那只冰冷的手,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。

“走开!你这个疯女人!”沈郁惊恐地喊道。

“疯女人?”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,“我没有疯……我只是……想找回我的孩子……他们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……我的阿宝……”

她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疯狂。沈郁看着她怀里的那个黑色包裹,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。

就在这时,通道入口处传来了“咚咚咚”的砸门声,以及老者焦急的呼喊:“沈公子!快出来!快啊!”

抓住沈郁脚踝的手突然松开了。沈郁顾不上疼痛,连滚爬爬地冲出了通道入口。他回头一看,通道里已经恢复了黑暗,那恐怖的女子身影消失不见了。

老者虚弱地靠在墙边,脸色苍白,气喘吁吁。他看到沈郁出来,松了口气,挣扎着想要站起来。

“老丈……刚才……”沈郁惊魂未定,指着通道入口,语无伦次地说着。

“别说了……快离开这里!”老者拉起沈郁,急切地说,“她被惊动了,会更加狂暴的!你快回你的住处去,锁好门窗,千万不要再靠近这里!”

“可是……您呢?”沈郁看着气息奄奄的老者,担忧地问道。

“我……我留下来,拖住她……”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这是我的错……我必须赎罪……”

“不行!太危险了!”沈郁抓住老者的手臂,“我们一起走!”

“来不及了……”老者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悲凉的笑容,“我活不了多久了……当年我受了伤,一直没能好利索……能撑到现在,已经是奇迹了……”

他顿了顿,看着沈郁,眼神复杂:“沈公子,你是个读书人,心善。有些事情,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。但是……有些事情,也不能就这么算了……”

他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小小的、用红布包裹的东西,塞到沈郁手中:“这是……当年的一件证物……或许……对你有用……记住,找到真相……为她们……讨回公道……”

说完,他不再理会沈郁,转身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黑暗的通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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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丈!您回来!”沈郁想要阻止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。

他握紧手中的红布包裹,呆立在原地。通道里传来了老者最后的嘶吼和女鬼凄厉的尖叫,以及……重物倒地的声音。

一切,再次归于死寂。

沈郁站在原地,浑身颤抖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女鬼阿芸,守墓人老者,秘密通道,还有手中的证物……这一切都来得太快,太突然,让他无法消化。

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布包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将其打开。里面是一块碎裂的玉佩,质地温润,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兰花图案,似乎是女性佩戴的信物。玉佩断裂处还沾着一些早已干涸的、暗褐色的痕迹。

这玉佩,难道是……阿芸的?或者是……她孩子的?

沈郁心中充满了疑问和恐惧,但老者最后的话,却像一颗种子,在他心中生根发芽。

讨回公道……

他看着远处被封禁的绣楼,以及那高高的院墙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
他不能再逃避了。他必须弄清楚十年前的真相,为那些枉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。

第五章:尘封的往事

沈郁一夜未眠。

隔壁绣楼传来的哭声没有再响起,但那个恐怖的女鬼身影和守墓人老者临死前的嘱托,却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。那块染血的玉佩,更是让他心绪不宁。

天亮后,沈郁强忍着恐惧和疲惫,再次来到那条秘密通道入口。通道口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堵住,显然是老者在临死前尽力堵上的。他尝试推了推,石头纹丝不动。

他叹了口气,回到自己的住处。房间里,昨晚的惊恐依然历历在目。他看着手中那块冰冷的玉佩,决定必须做点什麽。

他想起了守墓人老者的话:“找到真相……为她们……讨回公道……”

可是,真相在哪里?

他再次去找了布庄的钱老板。这一次,他没有直接打听顾家惨案,而是旁敲侧击地询问,十年前顾家是否有丢失过什么重要的东西,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信物。

钱老板起初还是支支吾吾,但在沈郁刻意提高的价钱诱惑下,加上沈郁暗示自己可能知道一些内情,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。

“唉,说起顾家……”钱老板叹了口气,压低声音说,“那顾家少夫人阿芸,是个好人啊,可惜命不好。听说她当年怀有身孕,是顾家的独苗,宝贝得不得了。她手上总是戴着一个祖传的兰花玉佩,据说是她娘家给的嫁妆,价值不菲。”

“兰花玉佩?”沈郁心中一动,连忙拿出自己手中的那块碎玉,“是不是像这样的?”

钱老板接过玉佩一看,脸色大变:“是……就是它!这……这是从哪里来的?”

“这很重要。”沈郁紧紧握住玉佩,“钱老板,您知道这玉佩是怎么碎的吗?当年顾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?”

钱老板看着沈郁手中的玉佩,眼神闪烁,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。

“当年那件事……太惨了……”钱老板叹了口气,眼神变得迷茫起来,“那天晚上,风雨交加,顾老爷不在家。后半夜,突然闯进来一伙黑衣人,见人就杀……少夫人当时躲在卧房里,拼命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……”

“后来呢?她怎么样了?”

“后来……后来……”钱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,“黑衣人放火烧了绣楼,少夫人……少夫人应该是……葬身火海了吧?至于那孩子……唉,谁也不知道是生是死……”

“那这玉佩呢?怎么会碎成这样?”

钱老板摇了摇头:“不清楚。当时场面太混乱了,官府来的时候,一切都晚了。尸体都烧得面目全非……至于玉佩,听说是从少夫人怀里掉出来的,已经碎了……”

沈郁皱起了眉头。如果阿芸是葬身火海,那他昨晚看到的那个抱着婴儿的黑影,又是怎么回事?还有那个守墓人老者,他又是怎么知道内情的?

“钱老板,”沈郁追问道,“除了黑衣人,您觉得……顾家的惨案,还有没有其他可能?”

钱老板犹豫了一下,看了看四周,神秘兮兮地说:“沈公子,不瞒你说,当时镇上就有传闻,说顾家老爷在外面做了不少亏心事,得罪了不少人,这次恐怕是……仇家寻仇来了。”

“仇家?是什么样的仇家?”

“这就不知道了。顾家生意做得大,丝绸、茶叶、瓷器,什麽都做,难免会得罪人。有人说,是跟官府的人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,贪墨了公款;也有人说,是抢了别人的生意,结下了死仇……”

沈郁心中思索着。如果是仇杀,那凶手为何要专门针对女眷和婴儿?而且,为何十年过去了,凶手依然逍遥法外?守墓人老者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?

他又去找了当年负责记录案卷的书吏。书吏年纪大了,很多事情记不清了,但他证实了钱老板的说法,档案确实被封存了,而且封存的命令,据说是来自上头,不允许任何人再提及。

线索似乎又断了。

沈郁有些沮丧。他再次来到顾家绣楼附近。绣楼依旧被高高的围墙封锁着,门口贴着的封条已经泛黄破损,但依然挂在上面。院墙内外都长满了杂草,一片荒凉萧瑟的景象。

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,试图找到其他的入口或者线索。在绣楼的后方,靠近河边的一处隐蔽角落,他发现了一段围墙似乎有被挖掘过的痕迹,但已经被重新填埋了起来,上面杂草丛生。

这里……会是另一个秘密通道的入口吗?

沈郁心中一动,但没有立刻动手挖掘。他觉得,贸然行动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他需要更充分的准备,也需要更确凿的证据。

回到住处,沈郁开始整理思路。守墓人老者显然知道很多内情,他的死是否另有隐情?那个女鬼阿芸,她的怨气为何如此之重?仅仅是因为被杀和失去孩子吗?那块碎裂的玉佩,真的是关键证物吗?

他想起老者临死前说的那句话:“当年我受了伤,一直没能好利索……”

他受了谁的伤?是在保护阿芸的时候受伤的?还是……另有原因?

沈郁决定,必须找到当年顾家的其他人。顾家老爷?据说他外出了未归,那他回来后怎么样了?顾家的其他亲戚呢?

他打听到,顾家老爷在惨案发生后匆匆赶回,悲痛欲绝,但官府的调查毫无进展,加上生意受创,心灰意冷之下,带着仅存的几个家人,离开了枫桥镇,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至于其他亲戚,更是分散各地,杳无音讯。

线索似乎又断了。

沈郁感到一阵无力。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面对这样一桩尘封十年的悬案,又能做些什么呢?

夜深了,沈郁躺在床上,辗转反侧。隔壁的哭声没有再响起,但他的内心却无法平静。阿芸那绝望的眼神,婴儿隐约的哭声,老者临死前的嘱托,都像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。

他忽然想起,守墓人老者似乎说过,他是“当年的目击者之一”。那他看到了什么?凶手是谁?或者,凶手是不是……另有其人?

一个大胆的念头,突然闯入了沈郁的脑海。

会不会……凶手并不是那些黑衣蒙面人?会不会……顾家老爷,或者顾家内部的人,才是真正的凶手?

这个想法让沈郁自己都吓了一跳。但这似乎又能解释一些疑点。比如,为何凶手只针对女眷和婴儿?为何事后官府的调查不了了之?甚至,那块碎裂的玉佩,会不会是故意遗落的,用来误导视听?

如果真是这样,那守墓人老者呢?他是不是知道真相,所以才会被灭口?或者,他也是帮凶之一,因为良心不安而整日活在恐惧中?

沈郁越想越觉得心惊。如果顾家老爷是凶手,那他现在在哪里?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?如果自己继续追查下去,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?

但同时,他又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。只有这样,很多事情才能解释得通。

他握紧了手中的碎玉,眼神变得坚定起来。

无论如何,他必须查清楚真相。即使冒着生命危险,他也要为那些枉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。

第六章:月下魅影与神秘来客

接下来的几天,沈郁表面上平静如水,继续在书塾抄书,暗地里却加紧了调查。他试图找到更多关于顾家老爷的线索,但枫桥镇人对他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,只知道他离开后再也没回来。

他也曾想过潜入已被封禁的绣楼内部,但那高高的围墙和紧闭的大门,以及周围荒凉恐怖的氛围,让他望而却步。更何况,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,绣楼本身也许并不可怕,真正可怕的是那个徘徊在夹层通道和绣楼之间的女鬼阿芸。

他开始研究那块碎裂的兰花玉佩。玉佩质地精良,雕刻细腻,确实是有些年头的古物。他拿着玉佩,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古玩铺子,想请老板鉴定一下。

古玩铺的老板是个精明的老头,姓赵。他接过玉佩,仔细端详了许久,又用放大镜看了半天,才抬起头,眯着眼睛说:“这玉……成色不错,是上等的和田白玉。这兰花雕刻的手法,是苏工,很细腻。看这包浆和沁色,确实是有些年头了,至少……不下五十年。”

“那……这玉佩可有来历?或者,上面有没有什麽特别的记号?”沈郁追问道。

赵老板又仔细看了看,摇了摇头:“这玉佩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稀奇的。不过……”他指着玉佩断裂处的一处细微的刻痕,“你看这里,这个小小的‘芸’字,刻得非常隐晦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这应该是主人的名讳。”

“芸”字!沈郁心中一震,这很可能就是阿芸的玉佩!

“那您看,这玉佩是怎么碎的?”沈郁问道。

赵老板想了想,说:“看这断裂的痕迹,不像是外力硬砸的,倒像是……被人用力掰断的。而且断裂的时间应该不算太长,最多……十几年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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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郁心中疑窦丛生。如果是阿芸的玉佩,为何会被人为掰断?是被凶手抢夺时弄断的?还是……她自己为了保护玉佩不被抢走而掰断的?

他将玉佩收好,心中有了新的方向。他决定,必须想办法进入绣楼内部,看看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。

这天晚上,恰逢月圆之夜。沈郁等到午夜时分,估摸着阿芸的哭声应该不会再响起(这几天哭声似乎也少了些),便悄悄来到后院,靠近与绣楼相隔的那堵墙。

月光如水,洒在斑驳的围墙上,投下长长的影子。周围一片寂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
沈郁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,又看了看旁边那棵歪脖子老树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系在树杈上,然后抓着绳索,敏捷地爬了上去。

墙头布满枯藤,十分湿滑。沈郁小心翼翼地在墙头站稳,向下望去。隔壁绣楼的小阁楼就在不远处,窗户依旧紧闭,黑漆漆的,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的眼睛。

他沿着墙头,慢慢向小阁楼的方向移动。脚下踩着瓦片,发出轻微的“咔嚓”声。他紧张地环顾四周,生怕被人发现。

来到小阁楼正上方的墙头,沈郁停下来,向下看去。小阁楼的屋顶似乎有些破损,瓦片脱落了不少。他看到,窗户下面似乎有一条狭窄的屋檐,或许可以下去。

他解下腰间的绳索,将一端系在墙头的一块突出的石头上,另一端垂了下去。长度刚好够他下到屋檐的位置。

沈郁双手抓住绳索,双脚蹬着墙头,慢慢向下滑。风声在耳边呼啸,他的心跳得飞快。

终于,他顺利到达了屋檐下。他松开绳索,抬头看了看,确认没人发现,然后轻轻地将绳索收回。

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屋檐上,脚下是倾斜的瓦片,稍有不慎就可能踩空摔下去。他探头看了看小阁楼的窗户,依然是紧闭的。

他绕着小阁楼的屋顶边缘行走,试图找到其他的入口。屋顶的瓦片大多已经破碎,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木头结构。这里常年失修,早已破败不堪。

就在他走到阁楼另一侧的时候,忽然听到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。

他心中一惊,连忙趴在屋顶上,屏住呼吸,向下望去。

只见小阁楼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,一个白色的身影,正缓缓地从窗户里飘了出来!

是阿芸!

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绣花长裙,裙摆随着夜风轻轻飘动,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她怀里,依然紧紧抱着那个黑色的包裹。

她在月光下飘荡着,动作僵硬而诡异,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。她似乎没有发现屋顶上的沈郁,只是茫然地在空中徘徊,嘴里发出低低的、如同梦呓般的呜咽声。

“我的孩子……冷……妈妈好冷……”

沈郁看得心头发紧,一种强烈的怜悯和恐惧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。这个可怜的女人,生前遭受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对待,死后魂魄还被困在这里,无法安息。

他很想下去安慰她,告诉她孩子或许还活着,告诉她真相即将大白。但他知道,这样做很危险。女鬼的情绪极不稳定,他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。

阿芸飘荡了一会儿,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她停在半空中,仰起头,空洞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屋顶,望向沈郁所在的方向。

沈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,一动也不敢动。

阿芸的目光在他头顶停留了片刻,然后,她缓缓地抬起手,指向沈郁的方向。

沈郁的心猛地一沉。

她发现他了?

就在这时,异变突生!

一道黑影,如同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从小阁楼的阴影中闪出,速度快得惊人!

那黑影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,脸上蒙着黑布,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。他没有去理会飘荡的阿芸,而是径直朝着沈郁所在的屋顶扑来!

沈郁大惊失色,想要躲避,却已然来不及。他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,紧接着,后背传来一阵剧痛!

“噗嗤!”

他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了他的后背,温热的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衫。

沈郁眼前一黑,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
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,他看到那个黑衣人蹲下身,似乎在寻找着什么。然后,他似乎摸到了沈郁紧握在手中的碎玉佩。

黑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,似乎有些失望,又有些恼怒。他将玉佩从沈郁手中强行拽走,然后迅速站起身,看了一眼仍在空中茫然飘荡的阿芸,身形一闪,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
阿芸似乎感应到了什麽,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白色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几下,然后化作一缕青烟,消散在了月光下。

屋顶上,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沈郁,以及一摊缓缓扩散的血迹。

夜,再次恢复了寂静。但这份寂静之下,却酝酿着更加汹涌的暗流和更加残酷的斗争。

沈郁不知道,是谁派来的杀手?是顾家老爷?还是……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凶手?他手中的碎玉佩,又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?

他更不知道,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,揭开这笼罩在顾家绣楼上空长达十年的迷雾。

第七章:绝境与转机

沈郁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。

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冷的泥地上。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,鲜血已经凝固,但伤口依然在不断渗出血液。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使不上力气。

他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……顾家绣楼的后院里!这里杂草丛生,月光洒下,一片狼借。他怎么会在这里?

他努力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。女鬼阿芸……黑衣杀手……被抢走的玉佩……

难道……是他从屋顶摔下来,然后被阿芸救了?还是……

“咳咳……”

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。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,衣服也被划破了好几处。

他咬着牙,想要支撑起身体,但后背的剧痛让他再次跌倒在地。失血过多让他感到头晕目眩,浑身发冷。

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感受着夜风吹拂,意识渐渐又开始模糊。

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,他似乎听到了一阵……脚步声?

很轻,很谨慎的脚步声,正在靠近。

沈郁心中警铃大作。是那个杀手回来了吗?还是……巡逻的更夫?

他想要呼救,但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,停在了他的身边。

沈郁勉强睁开眼睛,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脑袋,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墙头,朝他这边张望。

是小……小乞丐?

沈郁认出来了,是镇上一个经常在码头附近乞讨的小叫花子,名叫阿狗,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,瘦小伶仃,但眼神却很机灵。

阿狗看到躺在地上的沈郁,先是吓了一跳,随即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。他左右看了看,见没人注意,便迅速从墙头上滑下来,跑到沈郁身边。

“喂……你……你没事吧?”阿狗用细小的声音问道,语气中充满了关切。

沈郁张了张嘴,想说话,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。

阿狗见他伤势严重,二话不说,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郁背了起来。

“你……你家在哪?我送你回去!”阿狗虽然瘦小,但力气却不小。他背着沈郁,步履蹒跚地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。

沈郁趴在阿狗瘦弱的背上,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泥土气息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在这个举目无亲、危机四伏的地方,这个小乞丐的出现,无疑是雪中送炭。

阿狗的家在镇子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,是一间用破木板和茅草搭成的窝棚。他小心翼翼地将沈郁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,然后赶紧跑到外面,烧了些热水,又找来一些干净的布条。

“你等等,我去去就来!”阿狗说着,又跑了出去。

沈郁躺在冰冷的窝棚里,看着外面微弱的月光,心中充满了感激,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自责和不安。他拿到了玉佩,却引来了杀身之祸,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小乞丐。

没过多久,阿狗回来了,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和几枚铜板。

“这是我平时攒下来,准备买药的,你先用着吧。”阿狗将瓷瓶递给沈郁,“这是镇上老郎中配的金疮药,止血效果很好的。”

沈郁接过药瓶,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:“谢谢你……阿狗……还连累你……”

“没事没事……”阿狗摆摆手,“我看你伤得很重,不救你不行啊。你要是死了,谁来告诉我这世道有多不公平呢?”小乞丐的语气中,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。

沈郁心中一动,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善良的小乞丐,问道:“阿狗,你…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关于这镇上的事?”

阿狗眼神闪烁了一下,低下头,没有说话。

沈郁知道,这个孩子可能因为乞讨的缘故,听到了很多镇上大人们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事情。他语气温和地说:“阿狗,我知道你可能不方便说。但我现在……有危险,有人要杀我。如果你知道一些线索,或许能救我一命,也能……帮到很多人。”

阿狗抬起头,看着沈郁苍白的脸,沉默了片刻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小声说:“我……我知道的不多。但是我听说……十年前顾家的事情,可能……没那麽简单。”

“怎么说?”

“我以前……好像听一个醉醺醺的老货郎说过……顾家老爷……好像……好像在外面欠了赌债,还……还跟人家的老婆有染……”阿狗压低了声音,“有人说,那天晚上死的,不只是顾家女主人和丫鬟,还有一个……顾家少爷?”

顾家少爷?十年前顾家不是只有女主人怀着身孕吗?难道……

“阿狗,你知道得再多一些吗?”沈郁急切地追问。

阿狗摇了摇头:“我就知道这么多了。你别问了,很危险的。”他帮沈郁上好药,又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伤口,“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,等伤好了再走。外面……不安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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