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吃屎你都不配。”崔云初声音很小,恶狠狠的瞪了眼沉暇白。
崔云离的声音传过来,“云初,你要是喜欢,让店小二再上一份吧。”
他生怕,她下一刻把手里那丸子塞进嘴里。
崔云初垂眸看了眼手,旋即把丸子重重扔在了桌子上,厨子手艺不错,丸子很弹,三两下蹦去了萧岚那。
崔云初好象觉得更气了,阴阳怪气说,“它倒是挺认路,还知晓它媳妇被谁吃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可惜了。”她歪着头,一副吊儿郎当的样,拿帕子使劲擦着手。
沉暇白忍无可忍,“一碟子丸子有二十多个,你吃了那么多,为什么它媳妇不是被你吃了呢?”
“我吃那么多也没见你夹一个啊,”崔云初掐着腰,一副泼妇样,“剩那两个我不吃,就是因为他们是一对。”
就是因为萧岚吃了一个,所以他才去夹另一个,想和萧岚成双成对。
“……”沉暇白这辈子也没想到,他会因为两个丸子被污蔑造谣,乱点鸳鸯谱。
更不曾想会因为吃一个丸子,引发崔云初和他吵了一架。
这就是人们说的,她看你不顺眼,你就是呼吸都是错的。
崔云初站起身,拉着凳子坐去了崔云离身旁。
桌子很大,四个人坐中间都有很大空隙,而如今,他和崔云初中间隔了一个银河系,伸手伸腿都够不到对方那种。
而崔云初和崔云离的距离,连条狗都塞不进去。
沉暇白这辈子都没有被气的如此饱腹过。
崔云离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,最后沉默的用饭。
后来的用饭中,凡是连在一起,或是成双成对的东西,沉暇白都没有动,手边的茶壶倒是见了好几次底。
临结束时,崔云初突然发现,沉暇白和萧岚用的杯子,和他们用的不一样。
她死死盯着那杯子看了好一会儿,旋即剜了沉暇白一眼。
狗东西好生嚣张,当着她这个奸妇的面,竟一点都不避讳。
小心翼翼了半晌的沉暇白注意到了崔云初的目光,也发现了杯子的情况,他努力上翘的嘴角终算是彻底塌了下去。
冷嗖嗖的目光射向了一旁的馀丰。
而另一边,崔云初也在和萧岚的短短几句交谈中,得知了她公主的身份。
二公主,
她怎么不记得皇家有位二公主呢,
怪不得,什么小尼姑,十有八九是二人偷情的手段,她倒是没看出来,沉暇白还有这花花肠子。
公主啊,崔云初莫名有些酸溜溜的。
搁谁不心动啊,年纪大些怎么了,会疼人啊。
他俩,还真是奸情。
崔云初面无表情木着一张脸坐在那。
店小二拿来了菜单,崔云离要给银子,被崔云初拦住,“沉大人财大气粗,让他给。”
馀丰直呼主母糊涂,主子的钱,以后不就都是您的吗?
沉暇白看了眼崔云初护着崔云离的样子,皱了皱眉,一个刚回来的哥,都比他重要,可见他在崔云初心里什么地位了。
离开酒楼,萧岚率先上了马车。
崔云离冲沉暇白拱手说,“今日多谢沉大人款待。”
崔云初跟着一弯腰,十分诚恳说,“多谢沉驸马。”
说完,扭头就上了马车,吩咐车夫,“快走,我要回府吃成双成对的肉丸子。”
沉暇白,“……”
含沙射影的意味不要太明显。
馀丰靠在车厢旁,嘴里衔了根不知何名的草,“主子,您说,崔大姑娘是不是瞧见您和二公主在一起,误会了什么?吃醋了?”
“她不是都把那丸子从我嘴里抠出来了吗。”沉暇白气道。
馀丰傻呵呵的笑起来。
不是他笑话主子,实在是崔大姑娘太让人乐了,他实在是忍不住啊。
沉暇白一个冷眼扫过去,馀丰立即讪讪敛了笑容。
“主子,其实崔大姑娘若真是吃醋,反倒是好事,那说明她心里有您啊。”
萧岚的声音也突然传来,“他说的对。”
萧岚掀开车帘,目光落在沉暇白身上,噙着淡笑,“姑娘家最爱口是心非,若你想要她认清自己的心意,让她吃醋,在意,也许是个好办法。”
“不必。”沉暇白语气很淡,“她不是普通姑娘。”
他如今能肆无忌惮的靠近她,是曾付出代价才换取来的。
他很清楚这种感受,就象他每一次看见安王和太子时,嫉妒,生闷,不快,想把那二人踩入泥土中。
阿初的经历,不是那些姑娘家,当这些情绪出现在她身上时,她只会剜除,逃离。
他会功亏一篑。
他亦不会让她陷入这种情绪,在痛苦中,翻来复去的反复琢磨自己的心意。
她那样的人,就算认清自己的心意,也不会低头,不会承认的。
馀丰,“主子说的也对,毕竟一个猴,一个拴法。”
当初主子和小公子的谈话,他也听见了的。
就是…馀丰可怜巴巴的抬头,“主子,崔大姑娘走的时候,让属下给她等着。”
他心慌慌的。
沉暇白踹了他一脚,“你说谁是猴?”
“……”
“去车厢里待着去。”
馀丰愣了愣,“主子,您要亲自驾车啊?”
沉暇白淡应一声。
于是,沉大人亲自驾马回了京,朝宫中而去,守宫门的侍卫见此都吃惊不已。
尤其是馀丰从车厢中跳下来时。
“我嘞个倒反天罡啊,究竟谁是主子啊,”有人小声说。
“馀大人跟着沉大人,也是不枉此生了。”
馀丰笑呵呵的,打开车厢门,让萧岚落车,当萧岚出现在众人眼前时,所有人都瞬间噤了声。
正此时,一个小太监跑的气喘吁吁的出来,说,“沉大人,二公主,你们可算是回来了,太后娘娘等侯已久了,快随奴才来吧。”
太后的宫殿中,早就有宫女太监守着了, 萧岚和沉暇白一出现,就立即将二人请了进去。
“母后。”萧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
太后满脸都是泪,“哀家的岚儿,可算是把你给接回来了。”
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,沉暇白行过礼后,就在一旁站着,他微垂着头,反复摩挲着手腕虎口上的牙印。
她牙好象有点稀,但今日嚼丸子时却很快。
“岚儿,说服你皇兄放你回京不容易,如今回来了,你可要安分些,还有你皇兄那,莫再惹他生气了,你们毕竟是亲兄妹,你平日对他躬敬亲近着些,他还能对你不好吗。”
“平时多向你长姐学学。”
她的大女儿,和皇帝,皇后关系就处的不错,里头外头敬着她这个长公主,享着荣华富贵,这辈子不就这么过了吗。
萧岚垂眸,应了一声,“母后放心,在安山寺的这几年,我早就都想通了。”
哪怕贵为公主,没有权势,也是没有话语权,只有有用,才是王道。
她目光掠过一旁的沉暇白。
杀了顾宣,还能安然无恙的人,便不是一般人。
女儿叙完话,太后才看向沉暇白,“宣儿的事,哀家说到做到,不会再与你计较,但从今往后,你若是再对我顾家做什么,哀家绝不轻饶。”
“母后,”萧岚轻声开口,“顾宣的事,沉大人都和儿臣说了,在逸儿府中,他竟都敢调戏官宦千金,属实是放肆。”
“也是母后您和舅舅惯坏了他,后来朝中大臣的群起攻之,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。”
“依儿臣说,沉大人身为大梁重臣,并没有做错,更是为顾家除去了蛀虫,否则还不知要因此牵连出多少事来。”
沉暇白看了萧岚一眼,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太后戳了戳萧岚脑门,“你这孩子,怎么骼膊肘尽往外拐。”
萧岚笑了笑,朝沉暇白投去了一个目光。
沉暇白面色很淡。
从太后宫中出来,萧岚主动送他,“本宫能从安山寺出来,多亏了沉大人。”
沉暇白淡淡点头,“其实公主方才不必在太后面前替臣说话的,没什么用处的话,不过是多费口舌罢了。”
言罢,沉暇白便离开了。
萧岚面色微顿,注视着沉暇白离去的背影,伫立不动。
“公主,您好心替他说话,这位沉大人委实不识好歹,如此说话,也太过分了。”萧岚的丫鬟蹙眉说。